搖滾偶像:賈寶玉Awakening,台北封箱

第六場:解花簽 在賈府內院開宴遊玩,同時用通靈寶玉預見十二釵的命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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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第二齣林奕華的戲,躬逢其盛,碰上賈寶玉回台的封箱演出。



上次看三國的印象是:簡單、明快,卻餘韻無窮,特別喜歡他用現代的語言,重新演繹古書的精神;最精妙的莫過於台詞,幽默地一針見血,頗有伍迪艾倫的味道。這次看賈寶玉,更加深深愛上林奕華說故事的節奏,燈光、音樂、舞台炫麗的程度也讓我心花怒放~


顛覆紅樓夢悽慘的宿命論,《賈寶玉Awakening嘗試找出它更積極的意義,以更具現代感的方式,詮釋這部大家族興衰史。林奕華將太虛幻境與賈府深宅大院的代表意義顛倒過來,於是紅樓夢不再有缺憾,變成比原著更寫意、更超脫的故事。


序幕:茫茫前塵 導演怕大家對紅樓夢的故事不熟悉,在開頭排了一段倒敘提點一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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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小說是給兩種人看的:

一種是逃避現實的人;另一種則是,現實根本沒什麼好逃避的,只好在小說裡尋找哭的理由,為生命製造一點重量。

寶玉和黛玉偎在一塊兒讀西廂,此情此景,無聲勝有聲。情話隨便說出口,顯得輕薄不誠懇,導演特別把對話噤聲,純粹以眼神與肢體傳達兩人的情感──脆弱、容易被驚擾,但無比緊密。


第五場:讀西廂 黛玉窩在寶玉的腿上,無聲勝有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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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玉是好奇、對美好事物充滿熱情的小王子,生在封閉保守的大家族裡成天悶悶不樂,只好寄情於小說,屬第一種人;黛玉久病厭世,對現世沒有留戀,所以用眼淚尋找生命最後的意義,屬第二種人。傷春悲秋皆自惹,看不透、沒有大智大慧的人,才有貪嗔癡、才有情愛,也才活得像個人,有血有肉、愚笨但快樂的人。


至於最聰明大器的薛寶釵,成熟到連自己的痛都忘了,在劇裡進一步被塑造成扳著後母臉的公關專家,替寶玉挑了一本《小熊維尼與紅酒世界》,在上流社會中建立他天真又世故的形象。導演用雙簧的方式呈現,寶釵自己嘴裡不出聲,改配了一個回音很重的低沉男聲,另有兩位黑衣人出現護駕,寶釵的身形頓時大了寶玉兩倍有餘,威嚴如鬼王鍾馗

因為太聰明,此生注定與癡情無緣的薛寶釵,即便嫁的人不愛自己也無妨,她是賈母心中最能幫夫的好妻子,果真是天造地設的金玉姻緣。


第三場:金玉姻緣 寶釵為寶玉選書,寶釵說:聰明的人是不需要小說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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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我想學會忘記,但不想要記不得

忘記是選擇,是全數經歷消化沉澱後,留下美好而深刻的部分,遺落其他不重要的部分;記不起,則是潛意識認為這些事根本沒有價值,連試著記住的精力都不肯花。

王熙鳳想出掉包計,企圖矇騙寶玉倉促與寶釵成親。機靈的寶玉早就料到這個情況,準備在洞房花燭夜好好曉以大義一番,豈知掀起蓋頭來,底下竟是黛玉蒼白的病容。


第十六場:大婚 在大喜之日失去黛玉,婚禮變得如喪禮班死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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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是大喜之日,黛玉身著白衣、頭蓋麻布,後面跟著一票穿著黑色風衣的人,拖著沉重的步伐,宛如一條綿延不絕的送葬隊伍,天上還飄著細雪,寒風冷冽刮在臉上。其中的反差與諷刺,成為整齣戲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幕。

神瑛侍者不想要記不起,重新以寶玉的身分回到人間,再聽一次琪官唱的〈紅豆〉、再收一次晴雯的紅線、再看一次黛玉苦痛的淚水,想起了木石前盟、放棄了金玉姻緣。原來並不是記不起離別的淚,原來因為分開才能在一起,人世的離別是為了仙界再相遇,所以只記得相遇之喜,忘記了離別的悲。大喜之日,慶的是即將再重逢的喜。


第十二場:晴雯補裘 天生麗質、伶牙俐齒、敢愛敢恨的晴雯,最終落得病死在豬圈的悲慘下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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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我想要留下的,是勇氣

「失玉」可能是家道中落的凶兆,但更可以是寶玉掙脫枷鎖的象徵,將人生的主導權拿回自己手裡。

當賈府舉家上下,為了通靈寶玉的遺失而人心惶惶,寶玉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。身在大家族,似乎習慣了自己的世界總被他人左右,寶玉在府上的價值由玉定義,十幾年來的人生也被賈府透過這塊玉給控制住。「他們說不定是怕我太平凡,才把謊話加在我身上啊!」──大家驚恐於公子尊貴的形象就此毀滅,寶玉心中叛逆的真我,卻因此浴火而生。


第十四場:失玉 通靈寶玉不見,整個賈府都要急死了,寶玉卻頓悟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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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誠與現實,注定是一場永恆的戰爭,只要持續奮鬥,就是勝者。
最後細雪紛飛的那一幕,名為『回歸』,那時寶玉的背影其實很瀟灑,因為他不願世故地沉默,帶著熱切的勇氣踏過滾滾紅塵,邁開驕傲的步伐沒入夜裡,帶著滿滿的回憶回到仙界。

曹雪芹的紅樓夢是苦澀悲觀的宿命論,林奕華的賈寶玉是青春叛逆的搖滾偶像。本來我很討厭原著裡那個油膩膩、花蕊蕊、處處留情的小白臉,但是經過林奕華改造,賈寶玉變得不羈又執著,帥得多了,我也耐不住心中的澎湃,偷偷對新版寶玉發出讚嘆與仰慕。

 
第十七場:哭靈、第二十場:回歸 神英侍者在雪裡來,從雪裡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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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歲,徬徨的年歲,幸好有《賈寶玉Awakening》這一劑強心針,提醒我永保誠的重要,周末大清早帶著呵欠在iBon搶票也值得。只可惜這齣好戲──竟然就這麼封箱了,我還想多年輕幾回呀!未來請排個復刻版吧!


和宇容一起看戲,真開心!

本文同步發表於Marie Calire 美麗佳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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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林奕華

賈寶玉 Awaken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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